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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尘埃 免费阅读 第7章 逃不过一场爱情

她把这个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少年放在心底,在她的心还没完全黑化之前。

入秋后,天气渐渐爽朗起来。湛蓝的天,洁白的云,以及让披头散发的女生们很厌烦的风。

自从跑去蛋糕店打工后,吕艾草就觉得日子过得分秒必争起来。老板推出了几款新蛋糕,迎合了当下年轻人的口味,小店重新受欢迎起来。她忙得有点儿顾不过来,因此和许愿本来约好的十一出游计划,只能泡汤了。

许愿有点儿委屈。

吕艾草差点儿说你去找乐悠吧,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自从上次她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以后,那两个人果然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也是,有谁能在听到那么直白伤人的话后,还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呢?

这样想着,吕艾草有种莫名的泄气,打包蛋糕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店外街景流光闪烁,年轻的男女们手挽着手吃喝玩乐。

而她,只能在这里饥肠辘辘地给别人打包蛋糕。

“您好,一共二十五块。”吕艾草把蛋糕递给顾客,抬眼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杨星雪。

她穿着一身套装,踩着一双嫩黄色高跟鞋,在蛋糕店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闪耀。有好几个在店里吃东西的男顾客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连说话声都下意识地变小了。

她永远活得像个公主。

一个苦笑在吕艾草嘴边荡漾开,她恭恭敬敬地说:“欢迎光临。”接着,兀自忙着手中的活儿。

冰冷的笑容,没有温度的语调,这些在杨星雪眼里都是意料之中的。她不奢望能够挽回她们之间曾经的友谊,她只希望能尽力弥补母亲对她造成的伤害。

“艾草。”她上前,轻轻叫着,眼神有些忐忑,“你能和我谈谈吗?”

吕艾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她,好久才回答了一个简短的“好”字。

事实上,对于杨星雪的到来,吕艾草并不意外,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杨星雪事后一定会来找她的行为。

杨星雪点了两份甜品,想要和吕艾草坐下来说,却被吕艾草拒绝了:“我还要工作,有什么事你就站在这儿说吧。”

不管对方要哭的神情,吕艾草继续忙手中的事。不为别人浪费时间,是她的准则。毕竟对方就算什么都不做还有名牌穿,而她停止工作就只能等着饿死。

杨星雪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郑重其事,可话从口中说出来却怎样都显得底气不足。

“对不起,我为我妈妈的行为道歉。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要道歉。那天我和爸爸请你回去吃饭,真的没想到我妈会做出那样的事……”

“如果你是要道歉的话,我想还是不必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用这样勉强地跟我道歉,看我脸色,讨好我。”

她真的不想再听这种无用的、又臭又长像是毕业论文一样的话。虽然夜里还是偶尔会想到那个火辣辣的耳光,但吕艾草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况且,就算杨星雪再道歉又有什么用?沈萍还是会针对自己。倒是杨星雪少出现,还能让她尽快忘记这件事。

“艾草……”杨星雪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是真的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是吗?”吕艾草笑得苦涩,“可我交不起你这个朋友。”

“你真的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妈妈不希望我和你做朋友,她还怀疑我和你男朋友的关系。你说你要我怎么和你相处?她打了我一耳光,我可以不计较,可这样会继续激怒她。你能保证她以后不做更加伤害我的事吗?你不可以自私到只因想和我做朋友,就让别人为你承担被伤害的风险!”

吕艾草说完声音带着颤抖,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哭得如梨花带雨的女生,她却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无比深刻地想念。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羞辱,会不会心疼地跑去找沈萍拼命?

杨星雪被吕艾草脸上的表情和带着激动的话语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眼前的吕艾草面无表情地继续工作,杨星雪却像一个坏掉的机器人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过来接她的景卓然出现,并叫醒了她,她都不知要如何收场。

“嗨,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景卓然笑着拍了拍杨星雪的头,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吕艾草。

“你来得正好,把她带回去吧。”吕艾草目光冷淡地扫了二人一眼。

景卓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杨星雪就崩溃般捂住脸,然后跑出了蛋糕店。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吕艾草给了发蒙的景卓然一个眼色,他这才抬脚追了上去。

吕艾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喘了一口气,积在心头的乌云却并没有散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后,景卓然去而复返。他仍像那天一样,点了一份蛋糕,然后坐在靠窗的位子,翻看杂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吕艾草的直觉告诉她,他在等自己。

很快,这种直觉就应验了。

还是如往日一样八点钟下班,收拾好后吕艾草从后门出去,却发现景卓然早已等在了那里。

脚步下意识地停住,吕艾草没有要绕开的意思。

“你……”

“哦,我看你一个人这么晚下班,反正我也顺路,就送你一程。”

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景卓然不自然地松了松领口:“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要不然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今天回学校。”

虽然话语很果断,但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景卓然像是松了一口气,假装自然地走在她身边。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不算熟悉的人凑在一起,有种诡异的不和谐感。

出自男生的担当,景卓然抢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最近都这么晚回学校吗?”

“嗯,最近生意比较忙。”

“十一长假也上班?你好像一直都很忙的样子。”景卓然关切地看着她清秀的侧脸。

“我要勤工俭学,不打工的话,生活费根本没着落。”吕艾草如实道来。

这却引起了景卓然的好奇,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打探:“你家里人不管你吗?”

对于这样有心的疑问,吕艾草对答如流。

“我没什么家人了,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而妈妈……”她顿了顿,神情在夜色下变得暗淡而悲伤,“在我高考前出了车祸,也去世了。”

像是小时候作弊被老师发现了一样,景卓然的心脏猛地收紧,血液似乎也开始倒流。

知道这个情况的他,心中的内疚比以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强烈。原来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而自己,就那样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

明明和杨星雪一样的年纪,却要遭受这么多痛苦,甚至还要被怀疑在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攀高枝。

这一系列信息在景卓然脑海中来回穿梭。

“你怎么了?”看见景卓然停下脚步,吕艾草奇怪地问。

“啊,没,没什么。”

夜风吹来,景卓然沾染了汗水的脖颈传来一阵凉意。他强颜欢笑地看着吕艾草,心中却有万千愁绪化不开。

“艾草,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他控制不住自己,轻轻握住了吕艾草纤细的手腕。

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吕艾草异常警觉,她像是被电击中一样,猛然甩开景卓然。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脸上是满满的质疑,一副“你跟我很熟吗”的样子。

景卓然如遭当头一棒,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多愚蠢。自己这样说,无疑加重了她的怀疑。

可是,那层层的谎言堆积在心里,日日夜夜都在压抑着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那种痛苦与纠结的感觉纠缠着他,让他不得安宁。这样的日子,他真的有些熬不下去了。

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如果告诉她真相,会不会轻松些?

如果告诉她,是不是自己也能得到救赎?甚至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肆意参与她的人生,不用再在午夜梦回时,偷窥她的身影?

脑子一阵恍惚,景卓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其实……”

话就这样跑到嘴边,吕艾草微微扬眉,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景卓然就像受到蛊惑一样,本以为要深埋一辈子的秘密就这样到了嘴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鸣笛声。

不过是一瞬间,命运的轨迹却被全部打乱。

伴着尖叫声,吕艾草就这样被身后冲过来的摩托车撞倒,接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后昏迷过去。

很久很久的以后,吕艾草常常会想,如果那时候景卓然说出了真相,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就放下了那些仇恨?

可是,没有如果。

吕艾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医院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病房里了。看着白色的床单和手上包扎的纱布,吕艾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醒了?没事吧?”

完全没想到杨星雪是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吕艾草尴尬的同时愣住了。

“卓然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事了,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她紧紧握住吕艾草的手,脸上的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

与此同时,景卓然不知什么时候拎着一袋子吃的进了病房。

“你醒了?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温柔,“撞人的是两个飙车的小孩儿,我已经把他们送到警察局了。医药费的事你不用管,在这里好好养伤就好。”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吕艾草身上移开,这让吕艾草很尴尬。

不过杨星雪根本没时间注意他,只是无比内疚地握着她的手。吕艾草的伤看起来的确有些严重,双腿膝盖擦伤,手臂擦伤,以及额头碰伤,怎么看,都不像第二天能去上课的样子。

“谢谢你们。”声音有些嘶哑,身上的那种疼痛这才清晰地袭来,吕艾草神色惨淡地看着他们俩,脑袋愈发地疼,“你们不用管我了,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这怎么行?你身边又没有人照顾!”这话杨星雪几乎是抢着说出来的,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吕艾草还有别的亲人。

看来乐悠的确守口如瓶。

费力地喘了一口气,吕艾草坐直了身子,想到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一切,不禁望向景卓然:“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这句话问得景卓然明显一愣,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星雪,然后在吕艾草审视的眼神中,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心中那丝微弱的火光就这样渐渐熄灭,吕艾草敛住期许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

在杨星雪的帮助下,吕艾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打算睡一觉,第二天再叫梁博他们接自己回去。

景、杨二人也觉得她需要休息了,便打算不再打扰。可让两个人都意外的是,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杨建业带着沈萍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医院。

嘈杂的声音让吕艾草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谁知她抬眼就看见杨建业站在床边十分关切地望着自己。

说不惊讶是假的,吕艾草甚至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动。只是这淡淡的感动,在看到旁边那个冷冷望着自己的沈萍时,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现在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我才知道这件事,所以来晚了。”杨建业搓着手心,关切的眼神中带着慈父的味道。

吕艾草不知道,就在他刚才看到她睡着的样子时,几乎已经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因为她和吕若萍睡着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哦,还好,谢谢您的关心。”吕艾草怔忪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说没事吧,你还大老远地跑过来,客户那边都耽误了。”沈萍不爽地发着牢骚。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耽误就耽误了,我还差客户?”杨建业一反常态地反驳妻子。

沈萍碍着面子,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叔叔,我真的没事,你们还是去忙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最不愿意面对的四个人站在面前,这种感觉十分折磨人,吕艾草真心希望他们快点儿离开。

一旁的杨星雪看出了吕艾草眼中的疲惫,于是催父亲快走。

杨建业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给了吕艾草一张自己的名片:“艾草,以后有什么事给叔叔打电话。”

他似乎是想说更多,但最终只汇聚成了这一句话。

吕艾草接过名片,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沈萍终于坐不住了,讽刺地问:“艾草,你怎么那么凑巧和卓然在一起啊?你们约好的?”

这句话像是扔进水里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不待吕艾草回答,杨星雪和景卓然却异口同声地否认。

“阿姨,我回家顺路碰见了艾草。”

“妈,你总说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杨星雪对这种说法异常反感,她并不相信母亲的直觉,也不想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她给吕艾草带来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对比两个人的急躁,吕艾草只是淡然地看着沈萍,然后微笑着说道:“解释您已经听过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吕艾草一点儿也不想掩饰自己对她的敌意,毕竟她已经动手打了人,最后的脸皮已经撕破。

“沈萍!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话注意点儿!”杨建业压低声音训斥沈萍。

后面的话,吕艾草听不太清也不想听。她看也不看两个人,倒头用被子蒙住了脸。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们终于离开了。

吕艾草从被子里露出头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梁博发了一条信息。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却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的、冷冰冰的地方。

梁博是在半小时后赶到的,与他一起的还有睡眼惺忪的许愿,以及完全在吕艾草意料之外的乐氏兄妹。

许愿一进来就扑在了吕艾草身上,然后低声哭了起来。

梁博看了眼吕艾草,终于放下了揪着的心,然后默默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

许愿哭着说一些担心死了的话,吕艾草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目光不自然地移到一旁的乐氏兄妹身上。

乐悠大喘了口气,一副还好没事的样子。

而和吕艾草目光相接的乐程昱眼中的担忧并未散去,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虚弱的吕艾草,不说话。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许愿停止啜泣,吕艾草这才轻声问道,目光移到梁博身上,眼神里意味分明。

梁博马上摆出一个发誓的动作:“不是我叫他们来的啊,是许愿告诉乐悠,乐悠带着自己哥哥来的。”

“喂,吕艾草,我和我哥好心来看你,你能不能别一副狼心狗肺的样子!”乐悠气得不行。

许愿拍了拍她的手,她才不服气地安静了下来。

这个细微的举动被乐程昱看在眼里,他不禁注意了一下许愿。可这个举动却让吕艾草心头无端一跳。

“现在都深更半夜了,梁博,我没事,你先带许愿回去吧,她明天还要上课。”吕艾草再次下了逐客令。她原本是想让梁博陪她一夜的,可现在多牵扯出三个人,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自己留在这里,等到明天再出院。

梁博有些欲言又止,但看了看所有人,还是点了点头。本来他是有很多话要问吕艾草的,可是几个人都在这儿,他没办法问出口。

“顺便把乐悠带走吧,我还有话想跟她说。”一向温和的乐程昱面色冷淡地说出这句话。

梁博被他带着些命令的语气弄得有点儿不爽,一副想要说脏话的样子,却被吕艾草出言阻止。

“你带她们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艾草!”

“走吧。”吕艾草语重心长地道。

“那你们好好聊,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梁博针锋相对地看了一眼乐程昱,应承了下来。

许愿不情愿地叮嘱了很久,才肯离开。

在这个过程中,乐程昱一直在旁边温和地向许愿保证自己会帮忙照顾艾草。因为乐悠,许愿对乐程昱并不排斥,这才放心地离开。

他们走后,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乐程昱和吕艾草两个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伤怎么样,还痛吗?”乐程昱坐了下来,近距离地看着吕艾草,关切低问。他的目光笔直又深邃,仿佛要把吕艾草看穿一样,可他的眼神又是那样温柔。

这一刻,十八岁的吕艾草终于明白,爱情,是如此让人着魔又不可抗拒。

“还好。”吕艾草惜字如金,低头摆弄着手指,试图安抚自己七上八下的心。

“你不好奇我想问你什么吗?”他的声音柔软中带着磁性,在这个冷冰冰的夜里,竟来得比任何一刻都要动听。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想睡觉。”吕艾草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窗外,窗外月明星稀,这让她烦躁的内心更不舒服。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再联系我之前了解的,对一些事情有了猜测。景卓然是不是和你妈妈的死有关系?”

原来他都知道了。

吕艾草转过来,和他对视:“是。”

“所以你才接近他?”

“是。”

“所以这次车祸是你策划的苦肉计,为了让他更加愧疚、更加注意你?”

“乐程昱,你什么意思?”吕艾草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她怒极反笑,举起旁边的枕头向乐程昱扔过去,“你给我滚!”

为什么每次这个男生都会这样看待自己?为什么每次自己都会对这个男生有别样的期许?

也许是身上的伤带来的痛,也许是之前受到的惊吓,也许是前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委屈,与此刻这种悲愤难平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吕艾草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这样包裹住了她,接着,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轻轻地触碰到她的脸,帮她擦着眼泪。

“不是就好。”乐程昱把瘦削的下巴抵在吕艾草的头顶,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温柔的声音传进吕艾草的耳膜,像是镇静剂般,让她立马停止了哭泣。

明明没有一点儿对不起的样子,明明没有一丝一毫温柔的道歉,仅仅是一个拥抱,她却被安抚好了。

吕艾草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像是赌气似的不肯撒手。此时此刻她突然无比嫌弃自己,因为自己好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爱闹别扭的女生。

“我今天来之前,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很怕你是故意在做这种事情,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吕艾草,你知道吗,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狠劲儿,真的很让人担心你突然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一点儿都不想,就算你那么讨厌我。”

吕艾草微微抬起头,傻傻地看着乐程昱。

乐程昱就这样静静地回望着她,一边轻轻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他不知道,此刻看似平静的吕艾草,心中早已发生了一场海啸。

怎么会讨厌你,怎么可能讨厌你?

因为怕更加注意你,所以要离你远远的,所以赶你走,冷漠地对待你,甚至装作讨厌你。

这些关于乐程昱的情绪,像是写在日记里的秘密一样,被她埋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她从不打算拿出来与人分享,却在这一刻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

“我不讨厌你。”吕艾草眼神真挚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是吗?”乐程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包袱终于放下了一样,接着,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真好。”

乐程昱在医院陪了吕艾草一夜,就那样静静地趴在她床边睡着,然后第二天比她更早醒来,帮她准备好早餐。

一大早就赶来的梁博在看到吕艾草吃着热乎乎的包子,一旁的乐程昱端茶递水给她的一幕后,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你们……不会在一起了吧?”梁博一脸震惊地问。

“你瞎说什么啊。”吕艾草白了他一眼。

乐程昱微笑着不说话。

当然没有在一起。

怎么可能在一起?

吕艾草不可遏制地想起昨晚自己睡前对乐程昱说的话。他把她小小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听着她迷迷糊糊却异常清醒的絮叨。

“你不要把精力再放在我身上了,我会难过。”

“你会遇到更好的女生。”

“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复仇,再也负担不起别的东西。”

乐程昱温柔地应着,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这些事情,吕艾草当然不会跟梁博说,她谁也不想告诉。就让她自私地把这些藏在心底,在偶尔脆弱的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吧。

她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愿意给她一个温柔的拥抱,愿意在地狱门口对她伸出手,愿意在无边的夜色里包容她的小脾气,愿意敞开心扉对她温柔以待,就好。就让她把这个散发着阳光味道的人放在心底,在她的心还没完全黑化之前。

吕艾草的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轻,大夫说还需要静养几天。于是梁博便痛痛快快地带她回了家。

走之前,乐程昱终于开口对吕艾草说了话。

他说:“对不起,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我做不到放弃你。”

吕艾草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地上了车。她把车窗打开,任凭冷风吹着她的脸。可她却怎么都清醒不了,满脑子都是他的话。

生平第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个男生。

好在回到家后,这种情绪渐渐消失了。

吕艾草就这样安心地在家静养着,梁博会每天过来给她做饭。

然而,就在她静养的第四天,下班回来的梁博带给了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有人在调查她的底细。

正在吃东西的吕艾草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没了食欲,赶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也是别的兄弟告诉我的。不过没什么事,周围的人知道我和你关系好,说话的时候都有所保留,我已经交代过不能说出许愿了。”

“这样……”吕艾草若有所思,“那就随她查去。”

“你认为是沈萍吗?”

“不是她还会是谁?”吕艾草嘴角挑起一个讽刺的笑,“也就只有她,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找到我的把柄把我弄死。所以,梁博,许愿的存在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沈萍坐在自家花园的摇椅上,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打着电话。

“查到的就这些?”

“你确定她妈妈一直单独抚养她长大?”

“她就没有什么别的亲戚吗,男朋友也没有?”

“你这份资料明显还有缺漏,等你把更详细的资料拿出来,我会多付一份钱给你。”

“好,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她有些烦闷地把资料甩到了一边,谁知杨建业就在这时端着一壶茶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有些做贼心虚,下意识地想把资料收起来,却被杨建业抢了先。

本是趁着闲暇想和妻子喝喝茶、聊聊天的,可他却听到了沈萍打电话的内容。怎么听,都像是在调查别人。杨建业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翻开资料的第一页,他就看到上面写满了关于吕艾草的信息。

“你这是在干什么?花钱调查一个小姑娘的隐私?”杨建业又惊又怒,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妻子能做出这种事。

“我,我只想知道她的底细,我怕她做出伤害我们家的事!”沈萍据理力争。

“她一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杨建业狠狠地把茶壶摔在桌上,不小的声响把沈萍吓得一哆嗦。

这么多年,虽然杨建业对她感情真挚,可家里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沈萍并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她出现后什么都变了!我当然要查个明白啊!”沈萍开始装可怜,因为她知道这样做的确是自己不对,而且那份资料绝对不能让杨建业拿走。

“建业——”她心慌地想要把资料抢回来,杨建业却一把推开她的手,零星的几页纸滑落在了地上,一张夹在资料里的照片掉了出来。

杨建业想要撕碎资料的举动就这样停下,他的视线被那张照片牢牢锁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那张照片上的人,和他保存在抽屉里的那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她有着和吕艾草相似的眉眼,这么多年,经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若萍……

他在心中呢喃,眼角仿佛有湿润的东西渗了出来。

趁早了断,这样大家都不会太受伤。

全世界都看得出你喜欢吕艾草,大概只有吕艾草自己看不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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