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太过神秘》第4章 第三种可能
用杀人的手段来进行表白，这是何等的卧槽。
“周行，仔细说说？”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陈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倒不是他不相信周行的判断，只是这个猜测太过惊艳，他需要对方用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下一次谋杀马上就要发生，重案组已经没有了犯错的机会。
“没问题。”
重重地点了点头，周行十分爽快，“让我们从凶手本身说起？”
两人齐齐点头。
如果作案目标没有统一的标准，那么从凶手本身下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人其实也挺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对自己的恋人表白？
“成功杀害五人，并且没有让你们抓到一点把柄，这个人是个高智商罪犯，对吧？”
就算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和DNA，警方只要不能进行比对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此人已经被警方批捕了，有没有指纹DNA又有什么两样呢？对于这些浪漫主义者来说，完美犯罪才是最终追求。
落网等于失败，失败等于死亡。
死亡，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苟活着做什么？
红唇微张，蹙眉思索了许久，关馨还是不爽地点了点头。
这个嫌疑人，岂止是高智商犯罪这么简单？
这么说吧，警方已经确定了此人的五处杀人现场，可五处现场仔细搜寻下来，他们却诡异的发现，五扇防盗门到现在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有一手无声打开所有防盗门的手段。
悄无声息进入那些屋子后，他把受害者所在的房间变成了密室，被偷袭掐住脖子的住户，喊不出救命，逃不出牢笼，唯有无尽的绝望伴随着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是怎么破开防盗门的？
他，又是怎么选中这些孤单的住户的？
明明用刀子能够更快地完成杀戮，他为什么坚持要用徒手？
无数的问题一个个萦绕在关馨的脑海里，游弋飘荡着，搅得她头昏欲裂，好不郁闷。
“无数的细节表明，此人是个胆大心细的家伙，对吧？”
又是一次疑问，但这次重案组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了。
按照电子地图上的标记来杀人，丝毫不怕自己的计划暴露，这个人的胆量不可谓不大，说是狂妄至极也不为过。
她承认，她有些郁闷，重案组上上下下十几号人马，硬是没有一个人看出来这个家伙居然会如此胆大妄为，还好一个畅销小说家看穿了这一切。
他一共才用了几秒钟来着？
给想象力插上翅膀，人类就能飞翔。
关馨终于赞同了周行有些自夸似的那句说辞了，他的观察和想象能力厉害得有些过分。
天马行空。
“你们知道浪漫主义加胆大妄为等于什么吗？”
悠悠出声，尾调拉得很长，周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城市一隅，静静停驻在某个偏僻巷子口的警车里，方脸大汉和都市丽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眼里都是尴尬和不解。
“仪式感。”
没有让两人等太久，周行的嘴巴里直接吐露出了这个单词，“即使冒着被抓到的风险，我也要按照自己的仪式完成这些动作。”
“仪式感”是什么意思？
简单而来，就是做出一件事之前，你必须完成一些规定的动作，就像有些人睡觉之前必须洗个热水澡，有些剧组开工前必须祭奠猪头求神烧香，有些钓鱼佬空军时，必须要喝口河水再回家。
所谓的生活必须要有仪式感，某些意义上说其实就是一种心理安慰。
但“仪式感”这种现象，在此人身上无疑放大了不少。
杀人的时间必须间隔七天，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个规律被警方掌握了之后，会给他后面的犯罪带来很大的麻烦吗？
不，他知道。
他是个智商超高的犯罪嫌疑人，他甚至会比警方本身，更清楚这一点。
但他还是没有改变。
还有徒手杀人，明明知道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很危险，但他还是不得不这么做，“扼杀”是一种仪式，神圣且不容亵渎。
戴手套杀人，或者用毛巾擦拭自己的指纹，这些动作在他看来是具有冒犯性的，不能表明他的虔诚。
“这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两位。”
周行做了一个总结，但轻轻的语气落在两个听众的耳朵里，不啻于万钧重锤。
信徒！
那个女人是他心里的缪斯，所以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她。
七天是祭奠的周期。
徒手是对女神的尊重。
而跪坐的姿势，面向太阳的姿势，甚至在大雪飘飞的天气动手，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了象征意义。
“忏悔，新生，纯洁。”
打了个响指，周行再次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诸位，他的一切动作都有自己的意义——所以，如果地点是特意挑选的，那么此人挑选受害者，一定也有自己的潜在标准！”
“只是，我们暂时不知道。”
对于一个仪式感杀手来说，五个现场在地图上可以连接成一个标准的心形，特别是最后的那个受害者更是在民宿里被害后，被嫌疑人搬运到了那栋废弃大楼，目的就是为了符合自己的完美设想。
这些动作无疑能够表明他内心的那股严格，甚至有些挑剔的选择标准。
那么，这些标准放在受害人身上呢？
换句话说，这五个倒霉的受害人，真的是随机挑选的吗？
“不是。”
不断地摇头，陈重苦笑了起来，“如果是随机杀人，第五个死者就不应该是这位女中介……小镇上到处是游客，其中不乏夜晚一个人单独游荡的年轻姑娘，他有太多的机会动手。”
能够徒手杀死那么多人，此人对付一个年轻姑娘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陈重甚至敢肯定，这个人能轻易把这些小姑娘骗上自己的车而不被别人发现。
这个高智商罪犯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幽幽目视着后车厢的那个年轻人，“周行，你真的看不出这个人的选人标准吗？”
“线索太少，可能性太多，无法判断。”
耸了耸肩，周行给了对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可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落在关馨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意味，可能性太多？
我的天，你们小说家的脑子都是什么构造？
我们十几个人一条线索都找不到，你已经想出了七八上十种可能性了？
这就是智若近妖的天才吗？可怕可怕。
强忍着被天才支配的恐惧，关馨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周专家，你随便说两种？”
女组长太想知道嫌疑人的犯罪动机了。
“你叫我周行就好。”
笑了笑，周行朝面前的女警官点了点头，“关女士，你还记得你们逮捕我的理由吗？”
呃？
眨了眨眼睛，关馨脸色绯红一片，好尴尬啊。
她当然已经知道面前的年轻作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嫌疑犯了。
周行聪慧如此，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她逮到？
关馨甚至毫不夸张的怀疑，周行要是想犯罪，怕也是一枚智商超高的悍匪，说不定还是那种会进入警院教科书的史诗级罪犯。
“是王悠悠告诉我的。”
瞬间把自己的小姐妹卖了，关馨恨不得举手发誓。
“王悠悠是组里的技术员。”
接过下属的话茬，陈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喜欢看直播，刷短视频，打游戏……还有看小说。”
周行：……
收获小粉丝一枚？
原来这重案组也是人才济济，局长还特招了一个小宅女，不知道为什么，周行突然有些想笑。
“爱好这么多，也难怪她看书喜欢一目十行了。”
咳嗽一声，周行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似乎看到了两人眼里的不解，他又继续开口道，“在我的小说里，我曾经也给出了这种人杀人的理由。”
大眼睛扑闪扑闪，关馨有些懵逼。
你这是在报复吧？
一目十行表面上是批评王姓技术员看书不认真，实际却是讽刺某人做事太风风火火，很多细节没有掌握就急急忙忙行动。
让某人遭了大罪。
“你说！”
银牙紧咬，关馨有些无语地瞪了某个小气巴拉的家伙一眼，眸子里秋波荡漾，激起一圈圈涟漪。
周行哈哈大笑。
“好好，我说。”
默默把身子往后面缩了缩，周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我的故事里，那个凶手之所以杀人，是因为这些死者曾经在他的人生各个阶段，狠狠嘲笑过他。”
“这种负面情绪在他体内不断累积，后来终于爆发了。”
情绪失控，对自己的人生彻底失望，然后报复杀人。
这种情况关馨曾经见过很多。
但相关的案子她已经来不及回忆了，因为对方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给她的脑海打开了一座全新的大门。
阶段！
嘲笑！
高中退学老师，商场导购，房产中介——还有两个死者是什么职业来着？
“出租车司机，烧烤店老板。”
沉声开口，局长显然已经看出了自己的下属在思考什么。
“对对对。”
来不及感谢，嗖的一声，一把拉开后车厢，关馨如同一只母豹子一样钻了进来，动作十分敏捷。
“你快说，那个人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理由杀人？”
高中被老师批评，所以没有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房产中介，结果被同事抢单截胡；心情烦闷之下去吃烧烤散心，老板看他醉眼迷离，账单上就多了几道没有点过的菜。
还有商场被人瞧不起，出租车被宰！
这些情况在生活里太常见了！
青云是个现代化大都市，在这里艰苦求生的年轻人不要太多，一般的打工者下班后会给自己找理由泄压，打打游戏，看看电影，甚至早早洗个热水澡睡个懒觉，短暂的麻痹自己并逃离现实。
可这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这点屁大的小事狠狠埋在心里，在某次遭受重大打击后彻底爆发了。
因为失恋了？
他的女朋友和他分开了，所以他在用这种神神叨叨的方式来进行表白？
呼~~~
白色的水汽在车厢里弥漫，关馨的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
感受着身边淡淡的清香，周行又有些无语地后撤了一小步，然后才挤出一道笑容，“你想多了。”
关馨：？？？
逻辑很完美，这种可能性太大了，怎么就想多了？
女组长漂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周行却没有半点心情欣赏这道美景，直接摇了摇头，他淡淡开口道，“你考虑过卫道士吗？”
石破天惊。
脸上的喜悦消失，关馨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单词的意思。
卫道士指的是一种以“君子”自居的人，他们拥有极高的道德标准，并且以捍卫这种标准为自己的使命。
换句话说，这是一群喜欢以道德绑架别人的家伙。
一个人，拥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没有错，但在现实生活里，这群人经常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
自己做不到，却严格地要求别人，这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如果这是一个失控了的卫道士，那么这些人哪怕是在那几个小镇上扔了一片垃圾，也会被这些人疯狂报复。”
这个案子里的杀人方式最能宣泄情绪，不是吗？
“还有没有第三种？”
激动之下，关馨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
“有！”
点点头，周行言简意赅。
没有人发现他的声音也高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