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行天下》第9章 善良的人
墙壁的白纸，贴有一副形神具备的凶案现场画，黑白的画不失生动与真实，仿佛又将几人带回那棵百年的银杏树下。
吴后生按捺住梳理案情的冲动，沿着靠近白纸的桌子坐下来，两只腿悬在半空摇晃的些许不自然。
他指了指白纸上的黑白画，小声问道：“要开始吗？”
吴畏假意咳嗽一声道：“好，开始，梦梦，别化妆了。”
“老大，我没化妆，我天生丽质，需要化妆嘛。”萧梦梦放下手中粉红色的口红，镜子随手丢在抽屉中。
“小生先说说看！”吴畏平淡吩咐道。
吴后生点点头，组织下语言，表情认真道：“我需要跟大家坦白几件事。”
“什么事？”三人异口同声道。
“第一，我不是预言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存在不成段的信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信息。
第二，我没有读心术，只是昨天夜里，小明哥偷瞄梦姐的眼神时有躲闪，猜到暗恋的事。
第三，老大想……”
“可以了，说案子！”吴畏连忙挥手制止他诚实的举动。
暗想万一说到最后，自己的底被掀的干净，日后还怎么维持老大的威严。
“我同意！”范羽明长脸微红，瞟了眼一旁认真听讲的萧梦梦，见她毫无表情才缓缓放下心神。
暗道臭小子好好案子不说，怎么又扯回暗恋的事。
“好，说案子。”吴后生内心窃喜，随后稳住脸上认真的表情，分析道：“我脑海中信息包括一人的失踪事件，现在最先需要核实失踪是否属实？”
范羽明紧跟其后说道：“昨天我电话和赵丰年联系了，确认这家人中有个叫邵雷在读的高中生，我联系到嘉和中学的老师，得知邵雷两天没去上课。”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补充道：“死的三人，年纪最大的叫邵华军，剩下一个中年男人叫邵广平，女的叫余小莲，邵华军是邵广平的父亲，邵雷的爷爷。”
“小明，没看出你积极性很高呀。”萧梦梦适时夸赞道。
“我们要学会分忧，再说了我做事向来认真。”范羽明得意笑道。
“既然你脑海中信息已经核实，证明准确，是否还有其他什么有用信息？”吴畏捧起杯子抿上一口热水，目光停在吴后生身上，十分冷静道：“不要有所保留。”
“知道。”吴后生闭上双目开始仔细翻找脑海可能有用的信息，浅白的额头偶尔微微皱起。
短暂数分钟后，他睁开亮如晶石的眼睛，遗憾道：“除了圆形灯印象比较深以外，没有找到对案件有用的信息，倒是我意识中对小明哥说的嘉和中学印象比较深。”
“嘉和中学，肯定要去。”吴畏用手搓着下颌处的胡须，站起身在警局的房间来回踱步。
过了半晌，吴畏有条不紊分配任务，“我和小生到嘉和中学，小明和梦梦去赵丰年家里，分开行动，晚上警局集合。”
……
嘉和中学，位于香山镇和白坡镇的分界处，是两个镇子里最好的中学。
吴后生站在嘉和中学校的门口，望着眼前巨大铁门，觉得格外熟悉，然而心底偶生说不上的厌憎，他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所学校，那么心底厌恶情绪何时产生呢？
他摇摇头排除脑中纷杂的思想，刚巧看到墙角蜷卧的灰色流浪狗，吴后生摸出藏在袖中的包子，招呼道：“吃吧。”
灰毛狗谨慎上前闻闻稍带热气的包子，小心翼翼张开嘴巴衔住包子，转身朝向不远处巷道里跑去。
今天的风雪暂时停了，天空露出喜人的一角湛蓝。
嘴巴叼着肉包的灰狗，爬进一处狭窄窝里，狗窝中俨然睡了两三只出生不久的幼狗，它们张开尚未长齐牙齿的嘴巴，开始舔唆得来不易的食物。
灰狗站在旁边，忽然仰头冲那角湛蓝的天空，开心地叫了两声，声音清脆响亮。
巷道中，灰狗的声音传到吴后生的耳边，他同样仰头望着天空，微微一笑道：“真好。”
此时，道路边突然走来约莫十岁左右男孩，肥嘟嘟的脸颊被大风刮得通红。
他戴了副遮盖半脸的黑框眼镜，肩头背着大大的书包。
一手紧紧攥着个馒头，另一手抱着厚厚三本书。
他缓步走到灰狗刚刚蜷缩的墙角，声音稚嫩的喊道：“小灰，我给你带吃的了。”
巷道中的灰狗身影立刻出现，四脚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到男孩身前，前面的脚掌立在半空作讨好状，男孩上前抱住灰狗，笑道：“你今天没等我。”
灰狗朝向吴后生的方向叫了两声，男孩转过头好奇问道：“你给小灰东西吃了？”
这一转头，吴后生的心头仿若一道惊雷劈过，脑海中三个人的身影中仿佛电影的画面闪过，其中一张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定格成男孩的面容。
不远处的吴畏静静看着这一切，待察觉吴后生呆呆傻傻站在原地不动时，上前用手拍了拍他肩膀，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吴后生强行按耐住心头的不惑，冲男孩笑道：“我给了个包子。”
“谢谢！”男孩简单道声谢后，回头跟小灰玩耍片刻，依依不舍道：“小灰，明天记得等我，我要去上课了。”
小灰冲他兴奋叫了两声后，叼起馒头再度消失在巷道口。
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有些厌憎看了眼嘉和学校的校门，老成模样的叹口气，脚上拖动着大了几号靴子，艰难走向铁制泛着锈光的大门。
一切看在吴后生的眼里，感觉这一幕似乎经历过，但男孩和他之间并无交集，于是打算上前和男孩说上两句，不料眼镜男孩立刻被三五个大上几岁的孩子堵住。
其中，一个个头稍高的男孩扯下他肩头的书包，凶狠道：“瞎眼仔，我让你帮我做的作业，做完没有？”
男孩双手紧紧抱住手中三本书，用尽气力点头道：“做完了。”
另一个身材不高的女孩则翻开男孩的书包，气鼓鼓道：“瞎眼仔，我让你买的糖呢？”
男孩紧抿嘴唇不说话，把头埋的更低。
“肯定他偷吃了，他这么胖，肯定吃糖吃的。”一个孩子两手插在腰间，颇有威势地揣测道。
身材不高的女孩闻言，踮起脚一掌打掉男孩的眼镜，骂道：“明天我要买双倍的，偷吃东西的家伙，大伙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