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残集》第2章 黑潭
几天后，某机要局驻江城的秘密联络处里，罗之幻和佟页川早饭过后，便来到了上司老谢的房间。
走在前面的是罗之幻，祖籍北平人，今年不到三十岁，他长得相貌英俊，举止洒脱。
罗之幻十六岁时就考入了长江军校第六期，是当时学员里年龄最小的。他在校期间表现十分突出，不仅各门文化课成绩优异，擒拿、格斗、射击、爆破等科目的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于是还没等到他毕业，学校便将他选中送往国外进行了为期两年的特训深造。
后面紧随的是佟页川，也是北平人，年龄和罗之幻差不多，他长得身材魁梧，英姿飒爽。他既是罗之幻的得力助手，又是罗之幻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来，你们两个随便坐吧。”老谢说。
“站长，您找我们俩有事儿？”罗之幻问。
老谢笑着说：“先给你们俩介绍个人。”
说完，老谢指了一下坐在旁边沙发上的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稍微有些花白，但是却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看年轻时就是个美男子。
他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罗之幻和佟页川。
老谢说：这是局里来的肖处长，以后你们两个就都归他管了。”
“头儿，您为何被调走了？”佟页川大声的问。
老谢笑着说：“你们俩上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上面十分的满意。现在咱们局里的特战处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可最近他们的人手又十分的紧张，于是我就推荐了你俩，上面也觉得非常合适，就派特战处的处长肖万年，也就是这位老肖来接管你俩啦。所以不是我被调走了，而是你俩被调走了。”
佟页川听后，面露不悦的说：“头儿，我觉得江城这挺好的，我不想去那个从没听说过的什么特战处。”
老谢大笑着说：“燕子，你可别小瞧特战处，一般人想进还进不去呢！这可是咱们局里的绝密部门，整个局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
“燕子”是佟页川自己起的，他说别看他身宽体胖的，可他腿上的功夫棒着呢，整个人行动起来身轻如燕，所以让大家都叫他“燕子”。
罗之幻说：“站长，我们听从局里的安排，我们俩哪天动身？”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特战处处长肖万年开口了。
肖万年说：“这两天我还要去杭州处理点事情，你们在这里收拾收拾，月底咱们直接在武昌碰面，地点是黄鹤楼旁的惠鲜居饭店，具体任务等到了武昌后再商议。现在到月底还有不少的时间，你俩可以在江城先多休息几天。”
老谢说：“好了，该说的老肖也都说了，你俩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两天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
两天后的清晨，罗之幻和佟页川收拾利落，辞别了站长老谢。两人扮作了赶路的客商，一人骑着一匹快马，向着武昌的方向出发了。
这一日，两人走到了黄河以南的某地。
两人放慢了马的速度，沿着道路慢慢的向前溜达着。
道路两边不时的能够看到黄土里露出的森森白骨，大片大片的庄稼地也早已荒废，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
两人偶尔遇到个村子也是房屋倒塌，残砖破瓦，杂草丛生，不见人迹。
佟页川说：“罗爷，咱俩已经溜溜儿的走了快一整天了，一路上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这眼见着就快到晚半晌儿了，咱哥俩儿要是再不找个地方落脚，就又得跟野地里睡一宿，请蚊子吃饭了。”
罗之幻说：“哎！去年黄河决堤后，这方圆百里都让黄河水给淹了，老百姓们也是流离失所，所以咱俩一路上见着的都是荒了的田地和弃了的房屋。”
两人骑着马正在慢悠悠的走着，忽然望见不远处的山坡下面有着一个水潭，在水潭的岸边上还聚集着几十个人，也不知他们在那里做着什么。
随着两人向水潭越走越近，远远的便听到有个人正在和其他的人争执着什么，双方争执了一会儿后，只见这人扭身朝着人群外面走来。
这个人走出人群后，正好向着罗之幻他俩的方向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两人的近前。
罗之幻举目向着这人望去，只见这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他的皮肤黝黑黝黑的显得非常结实，人长得圆头圆脑的，衣着也是十分的朴实，看样子应该是个附近的农民。
佟页川属于一闲着就憋得难受的人，他见这个人走过来了，就说到：“我说这位小哥们儿，那边那么多的人站在水边上干嘛呢？”
这个人停了下来，看了看佟页川，又看了看罗之幻，然后说：“恁是做啥的？”
罗之幻说：“我们哥俩是外出跑买卖的，这年头儿买卖也不好跑，也没挣着钱，现在正准备回家去。”
这人说：“俺的娘啊！这年头恁还敢出来做买卖，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佟页川说：“谁说不是呢！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在那边跟别人吵了半天，然后扭头就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人说：“别提了，今天上午俺村的几个小娃子来这水潭边玩，他们玩着玩着，刘二奎家的那个娃子突然就没了，剩下的几个小娃子吓得赶快跑回家去喊大人，结果大伙找了半天了也没找到刘二奎家的娃子。有人说可能是被水潭里的水龙王给带走了，应该求水龙王开恩把娃子给还回来，于是刘二奎就把他家的那只羊给牵来了，准备孝敬水龙王。俺刚才过去跟刘二奎他们说莫弄这些了，这里哪有什么水龙王啊，赶快想办法下水去捞捞，看能不能捞到娃子吧，结果刘二奎就跟俺急了，把俺给轰走了。”
佟页川说：“小哥们儿，你带我俩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人指着旁边的一片树林说：“想要看恁就直接过去看吧，俺还得去树林里砍柴哩。”说完他便扭身走进了树林里。
佟页川说：“罗爷，咱哥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顺便跟他们打听一下，看哪里能找个地方过夜。”
罗之幻点头同意，两人怕骑马过去惊动了众人，于是纷纷跳下马来，将马拴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然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两人在离着人群二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站在一边看着。
有一个中年男人跪在水边，看样子应该就是刘二奎了，只见他一边跪着一边对着水面不停的说着什么，说完他又深深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然后，刘二奎身后的众人一起动手，将牵来的那只羊捆好后，扔到了水潭边。
这个水潭不算太大，人若走着十分钟就能绕完一圈。
水潭里面的水是墨绿色的，看起来很深，而且还散发出了一股股的腥臭味儿，水的能见度也是非常的低，根本就看不清楚水面下的情况。
众人全都安安静静的站在水边，愣愣的看着水面发呆，除了那只羊因为恐惧而不停的咩咩叫着。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太阳。
这时，水潭的中央开始冒起了水泡，并且水泡越冒越多，慢慢的向着岸边移动过来，同时水面上也刮起了阵风，吹得水面起了阵阵的涟漪。
众人见状，全都赶快往后退了十多步，只剩下刘二奎跪在岸边不停的向着水面磕着头。
水泡快到岸边时就慢慢的消失了，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大约又过了一两分钟，正在众人疑惑时，突然从水里快速的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红色舌头。
这条舌头约有成人的大腿般粗细，一下子就卷住了岸边正在咩咩叫着的那只羊。
与此同时，水面上迅速的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白色人脸。
罗之幻见状立时一怔，赶忙又仔细的看去。
只见水面上浮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它浑身都是青黑色的皮肤，后背上布满了白色的花纹，这些花纹看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人脸。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水面中浮出，两只眼睛如同鹅蛋般大小泛着绿光，两个鼻孔里同时喷出了两道水柱，它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这只怪物的舌头卷住那只羊后，迅速往回一带，一下子就将整只羊咬在了口中，然后快速的沉入了水底。
岸上的众人全都吓的愣在了原地，几秒后众人扭回身撒腿就跑，就连跪在水边的刘二奎也急忙站了起来，快速的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水面上浪花一翻，又有一条血红的长舌头从水下快速伸了出来，一下就卷住了刘二奎的大腿。
罗之幻见状，迅速的掏出手枪，对着浮出水面的怪物连开了四五枪，那只怪物吃痛，赶快抽回了卷住刘二奎的舌头。
一旁的佟页川见状，赶快跑过去扶住刘二奎，然后一起往后撤离。
罗之幻一边举枪凝视着水面，一边慢慢的后退着。
突然水面里再次伸出了一条血红的舌头，速度十分的快，罗之幻来不及闪躲，一下子就被舌头缠住了身体。
罗之幻想开枪射击，可手臂连同身体一起被怪物的舌头卷住了，他只能使劲儿的往后挣扎，而怪物的劲头却非常的大，罗之幻根本就挣脱不开。
突然，斜刺里一道白光闪过，一把锃亮的刀子剁在了怪物的舌头上，一下就将怪物的舌头豁开了一道大口子，怪物立刻松开了舌头，仰天嘶吼一声沉入了水底。
罗之幻赶忙扭头，只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人，正是之前去砍柴的那个年轻人，在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锋利的柴刀。
这个年轻人站在那里浑身抖动着，看样子也很害怕。
罗之幻顾不上向年轻人致谢，拉住年轻人扭头就跑。
两人快速的跑到大路上后，一边喘气一边回头望去，却见水面出奇的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时，佟页川也将吓懵的刘二奎交给了其他村民，这些人便搀扶着刘二奎向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罗之幻谢过年轻人后，和佟页川牵着马同那个年轻人一边走一边聊。
原来这个年轻人叫张山娃，就住在不远处山坡下的村子里。
张山娃有个姐姐，嫁给了邻县的一个泥瓦匠。黄河决堤后，这里方圆百里都被大水给淹了，张山娃的村子因为挨着山坡，地势高，才算幸免于难。
但黄河决堤时，张山娃的父母不在家，正好去邻县看张山娃的姐姐和姐夫去了，结果从此就没了音信。
大水退去后，张山娃也去邻县姐夫家找寻过，可惜整个村子都被洪水给冲没了，哪里还有人影，现如今就只剩下张山娃一个人了。
而水潭里的那个“水龙王”，张山娃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张山娃说在黄河泛滥前，这潭水还是挺清澈的，也从来没见过水里的这个怪物。
可等洪水退去后，这潭水也不知什么原因，就变得墨绿墨绿的了，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股的腥臭味。
于是，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人去水潭边了，而这怪物应该就是黄河决堤后顺着黄河水过来的。
张山娃说：“罗大哥，我看恁也不是什么坏人，天也快黑了，恁今天就住我家里吧。”
佟页川说：“山娃啊，那敢情好啊。要不我跟你罗大哥又得跟野地里喂蚊子了。”
张山娃的家在村子的最外面，只有三间简单的土坯房，张山娃架好柴禾烧火，煮了一大锅野菜棒子面粥，罗之幻和佟页川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分给张山娃，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
张山娃说：“罗大哥，恁怎么还有枪啊。”
罗之幻说：“山娃，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们俩出来跑买卖，带把枪也是为了防身的。”
佟页川说：“今儿个水里的那个怪物还真吓了我一跳，也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山娃说：“那还不算吓人的，前几天俺村山坡后面有件怪事才叫可怕，吓死我个亲娘了。”
佟页川说：“什么事啊？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