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藤的姿态免费阅读Section009 敬酒or罚酒
自从那天在餐厅被齐思朗抓了个现场，乔曦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位心理不太正常的副总又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刁难她。
奇怪的是一连大半个月齐思朗都没有再上来创意部，也没有派黑白无常把她抓去市场部。稍一打听才知道他两个星期前去了美国，乔曦顿时心情大好。没有齐思朗的旋风国际，还真是个美妙的地方呢。
只是乔曦这份高兴劲儿还没持续两天，就又被恶魔的咒语打回了原型。
齐思朗回来的第二天一清早就直奔创意部，“今天你去生态动物园，找一百个小朋友跟一百个动物合照。”
找一百个小朋友跟一百种动物合照？亏他想得出来！上次是一百棵树，现在是一百个动物，去了一趟美国也没见功力提升了多少啊。她倒是要看看齐思朗那里到底有多少个一百种来刁难她。
抱着这种对抗的心态，乔曦反而变得充满斗志起来，第一次没有任何不满地接受了任务。
已经习惯了乔曦的冷眼相对，见她这种反常的态度，齐思朗不免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乔曦在他背后默默诅咒，诅咒他出门就摔一跤，最好摔掉大门牙。一想到齐思朗没了大门牙的样子，乔曦自己忍不住乐起来。
“你叫出租车过去，回来直接找我报销。”走到门口齐思朗忽然转过身来，吓得乔曦浑身一颤。看她这副受惊的模样，齐思朗心里也觉得好笑。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面对面不敢拿对方怎么样，其实都在心里取笑着对方。不管是真实还是幻想。
直到下班时分，齐思朗再到创意部的时候，乔曦的座位还是空的。
“一百个组合，还没回来呢！”骆启凡看他做好一副兴师问罪的准备结果扑了个空，不免调侃道。
“谁说我是来找她的？”
齐思朗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并不擅长伪装。他存心刁难乔曦的意图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齐总，想要追人家不是这么个追法的，我们小乔曦单纯着呢，看不懂的。”正签着文件的苗欢打趣道。
齐思朗黑了脸，“我还没老花，就她那样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画个眼线都能化成熊猫眼的，我能看得上？”
齐思朗平时放荡惯了，这种无伤大雅的男女玩笑成年人都开得起，何况是他这个风月之王。不过今天这郑重其事的态度让一向胆子大的苗欢都不敢再多言，签了字就赶紧出去了。只有骆启凡笑而不语，等他自圆其说。
“去喝一杯怎么样？”齐思朗没有再继续，转移了话题。
*****
日不落，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光芒闪耀。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此刻都换上了与白天完全不同的面具，彻底狂欢。
好不容易等到假期，罗淇才把文艺团的朋友们约齐。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排七个站开，个个都是青春洋溢，妖娆多姿，一踏进舞池，立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这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Z大七仙女。
虽然只是路边小店里淘来的普通红绸裙和一双不到两百块的罗马鞋，身边又有这么多的美女，但灯光之下的罗淇仍然是最抢眼的那一个。
穿得并不性感，扭动也不风骚，只是随着音乐随意起舞而已，但就是有那么一种风韵，随着舞曲渐渐绽放，如同浓郁的香味，在空气里逐渐弥漫开来。
周围有人对她们吹口哨，罗淇只是轻抛媚眼，并不靠近。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节奏中。有一段时间她是那么迷恋重低音。
罗淇还闭着眼睛，在自己的世界中疯狂地沉.沦，但渐渐地便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发现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原来是自己被笼罩在了强大的光束之中。
台上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此刻正俯视着她，狭长的眼睛里闪耀着独属于夜色的光，他伸出手来向罗淇发出了邀请。这个就是日不落地下酒吧最有名的舞者阿J，也是罗淇她们曾经最崇拜的偶像。
真不敢相信，原来她就是今晚被选中的人。
在众人的鼓动下，罗淇伸出手去，然后被强大的力量抱上了台。打碟的DJ换上了快节奏的舞曲，阿J以一个简单的姿势带领大家跳起来。罗淇哪里知道跳舞啊，但她就胜在足够勇敢，并不在乎那么多形式，便随意地跟着阿J舞动起来。
场下口哨声、欢呼声、尖叫声混成一片巨大的声浪，而她就是他们的女王。
离舞台很远的地方，齐思朗和骆启凡独占了一张桌子。
“不知道耀生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齐思朗看着灯光下的那个女子，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浅淡的嘲讽。
骆启凡放下酒杯，语气悠然：“能有什么感想？大概就是觉得自己的眼光终于冲破了他母亲为他画下的囚笼，忽然视野开阔了吧。”
“视野开阔？不如叫跌破眼镜吧。喜欢泡酒吧，当众跟陌生男人调.情，还与尤嵩关系暧.昧，这么复杂的女子，跟耀生不合适的。”
骆启凡有些不解，齐思朗一贯秉持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宗旨，为何现在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那么大成见？
“合不合适那是他自己的事。”
齐思朗没有争辩什么，只是突然提起：“你不记得桑柔了吗？”
骆启凡一时无语。
桑柔，他当然记得，那是姜耀生的第一个女朋友。跟他们的情况不同，她并不是家境富裕的子弟，出国留学也完全是靠奖学金，所以生活过得很拮据。但她坚强勤勉，姜耀生当时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深深被吸引。他们交往以后，几乎所有的花费都是由姜耀生来承担。如果他们会有一个好结果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无可厚非。只是姜耀生毕业的那年，桑柔忽然提出要分手，理由就是她爱上别人了，据说那个别人是华尔街出了名的金融大鳄。那年骆启凡和齐思朗才大二，具体细节也不了解。反正姜耀生就那么郁郁寡欢地回了国。
回想起在美国的那一切，恐怕不只有与姜耀生有关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在他们的青春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包括一些会让他俩共同怀念的人和事，难免让人伤感。
骆启凡放下手中的酒杯，淡然道：“这事不用你操心，耀生已经对她没什么想法了。”
齐思朗听到这话，虽然意外，心情却大好。“我就说他俩不合适。富家公子和小太妹，你以为写肥皂剧呢。”
骆启凡只是继续喝着酒，没有再说什么。
似乎是一种默契，没有人再去关注并不熟识的罗淇，也没有人再去谈论那段暗淡无光的过去。
“把你的小助理也叫出来玩吧！”良久的沉默之后，齐思朗忽然提议。
“乔曦？”骆启凡有点意外，但瞬间又低沉下去，“算了吧，她不像是那种出来玩的女孩子。”
“嗯？”齐思朗低低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看起来不像么？”
骆启凡清楚他是明知故问，但马上又好奇他为什么明知故问。略有迟疑，还是开了口，“你跟乔曦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骆启凡就更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要把她弄过来当我的助理？”
“我不是说过了么，是她坚持要进创意部的，而我却觉得她在市场部会更合适。”
骆启凡怀疑地瞥了他一眼。“私人助理在哪不一样，非要来创意部？”
“你不会认为是我把她拐进来的吧？”
骆启凡本想将事情挑明了说，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不管乔曦和齐思朗是什么关系，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
寝室里的乔曦刚刚洗完澡换上睡裙，还没来得及敷脸，手机就在桌上震动起来。她有些烦躁地抓乱了还未完全吹干的长发，嘴里发出了各种象声词。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开心地唱歌么？”朵朵看着一头乱发的室友，莫名其妙。
乔曦一边换衣服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魔鬼上司叫我现在带钱去酒吧付账！”
坐在计程车里，乔曦有种想要嘶吼的冲动。从早上出门直到动物园关门，她才终于拍完一百个组合照。累到手脚酸痛头昏眼花，唯一的愿望就是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没想到都已经躺到床上了又被齐思朗叫了出来。怨恨的情绪溢于言表。
计程车司机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时而目露凶光时而深深呼气的女孩子，怀疑她能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了日不落，乔曦递了一张一百的大钞给他，他只说了句没钱找，算了。就匆匆把乔曦赶下了车，然后立刻开车离去。
乔曦暗自想着如今这都是什么人啊，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日不落的地下酒吧。
刚刚下到附一楼，巨大的音乐声像一把铁锤重重地撞击在大地上，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中，乔曦烦躁的情绪更加浓重。
她拉开厚重的布幔，还未踏进去，就看见一群眉飞色舞，红红绿绿的男妖怪女妖精疯狂地摇晃着头颅，扭曲着身体。乔曦厌恶地扫视了一眼，有一种想要打道回府的冲动。但是一想到齐思朗那张脸，又只好硬着头皮冲入了这个盘丝洞。
昏暗的光线和嘈杂的声响中，乔曦耐着性子一桌一桌地寻找着那个魔鬼上司。她恨不得有一面照妖镜，拿出来一照就能找出齐思朗藏匿的地点。遗憾的是她没有，否则她早就要齐思朗现出原形了，不管他是金角大王还是银角大王，统统命名为“讨厌鬼”。
最后还是骆启凡先看见她。她看起来烦躁又无奈，但还是倔强地在寻找着什么，下意识地避开拥挤过来的人群，高度的警惕和戒备。
“你真的把她叫过来了？”
齐思朗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灯红酒绿之中一个清汤挂面般的女孩子努力寻找着什么，就像扫雷般认真仔细。他总觉得乔曦有一种冷幽默的潜质，在众人游戏的现代社会，她身上那种认真执着的态度看起来竟是如此滑稽。
当乔曦经过他们的位置，齐思朗眼明手快地伸手把她抓过来。
突然被猛力一拉，乔曦吓了个半死，定睛看了一眼是骆启凡和齐思朗，才稍稍平静下来。
“干吗这么大反应，怕有坏人？”齐思朗又露出了他的坏笑，还有一丝浅淡的嘲讽，“放心吧，就你这模样也很难有人会打你主意的。”
乔曦只当作没听见，把头偏向了骆启凡，“两千块，够不够？”
她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骆启凡却没有去接。她看见他的嘴唇微动着，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只有这么多！”乔曦耸耸肩，这还是她在发月中补贴的时候领的钱。
齐思朗看都没看她那瘪得寒酸的小信封，劈头就问道：“一百组照片拍完了？”
“拍完了。”乔曦冷冷地答道。这里不是工作场合，不用对他惟命是从。
可是齐思朗却毫不在意她并不友善的目光，反而递了一杯啤酒给她，语气是一贯的轻讽，“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嘛，如果每天都这样幸运就好了。”
乔曦没有回话，也不去接酒杯，只是倔强地说，“我不喝酒。”
“不喝酒？也行！那跟我跳个舞吧。”
眼看齐思朗都已经站起身来，乔曦仍旧拒绝，连目光也不曾看他，“我也不会跳舞。”
这种冷漠的态度自然是激起了齐思朗的怒意。在风.流齐公子面前，还从来没有谁以这种冥顽不灵的固执不断刺激着他极其有限的耐心。
无知者无畏。乔曦并不害怕，因为她也从来不知道激怒齐思朗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已然起身的齐思朗又悠然坐下，只是轻微的尴尬演变成了几分迷人的笑意。
他拿起酒瓶继续往杯子里倒酒，以一种几乎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不会喝酒，也不会跳舞，我看你还是比较适合独立工作。既然一百组动物照片拍好了，那一百颗星星一百朵云自然也不在话下咯。”齐思朗抬头看了乔曦一眼，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乔曦心里一阵发虚。齐思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么就下去跳舞要么以后就永远沉溺在这没完没了的百分百中。
他到底是不是有病？！
一边的骆启凡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有开口也不打算解围。乔曦是齐思朗安排进来的，他们背后那许有许无的关系容不得他去揣度，自然也就不必由他去调解。他倒是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乔曦会作何选择？
对面的齐思朗正毫不怯场地直视乔曦，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没错，纵然是利用职权以上欺下，乔曦也无法辩驳。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当权者永远无可非议。就算非议，也丝毫不起作用。
于是乔曦选择了沉默，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齐思朗却越来越觉得这个游戏妙趣横生，“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国庆假期你就去拍拍各大商场的胜景吧，还是老规矩，一百个组合。”
说着端起了酒杯碰了一下乔曦面前的杯子，发出清亮声响，“希望到时候你也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